又被上春晚?不惧封杀20年,65岁的陈佩斯:我骨头硬,学不会弯腰!
我骨头硬
学不会弯腰
人民朋克
Punk Craftsman
前几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份猪年春晚节目单,密密麻麻的名字里,竟然出现了“陈佩斯朱时茂”这对老搭档。
不明所以的网友激情转发,搓着手表达对二人回归的热切期待。但明白人一听便知:假的吧!
先不说陈佩斯和杨立新主演的话剧《戏台》已经排到一月底了,就算没这出戏,以他陈佩斯陈班主的轴脾气,吃“回头饭”肯定也是不可能的。
其实,这二人回春晚的传闻,从1998年他们携《王爷与邮差》最后一次亮相开始,20年来几乎每年都得来一回。回回呢,还都有人信。
毕竟,一碗面条能让人笑30年,一句“队长别开枪”至今仍然是热门表情包。说白了,观众是真的想念这对黄金搭档和他们从不让人失望的作品。
但对陈佩斯来说,春晚这个别人削减了脑袋要上的舞台,他离开,就从未想过回来。
咣当,上世纪末的一锤判决,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擅自发行《吃面条》等8部小品侵权成立。
原告席上的陈佩斯朱时茂胜诉,获赔33万。
官司是赢了,但多数人却不觉得这是个好事儿,甚至觉得这哥俩儿有点“笨”。
用个人力量对抗根深树大的传媒组织,这操作就算放在现在也颇有以卵击石的意思,更何况是20年前。
很多人开始也拦着,就为了一点儿钱得罪央视,值吗?
值,当然值!因为他陈佩斯能接受巨大的经济损失,但接受不了仗势欺人的漠视。
就是要让大家知道:这是赤裸裸的侵权,而侵权,就得被追责被惩罚。
别人又问了:那侵权的事儿多着了,大家都能忍,怎么就你忍不了?
陈佩斯觉得好笑:都不发声,就由着这个社会继续这么烂下去?
总得有个人跳出来打第一枪吧,别人不敢,他敢!
其实,陈佩斯能干这种梗着脖子硬杠的事儿,并不奇怪。
在他的作品里,本就多得是小人物“出其不意”甚至戏弄权威的例子。
配角能抢主角的戏;
摊主敢钻城管的空子;
邮差呢,一不小心拿王爷开起了涮。
在陈佩斯的塑造下,位卑言轻的小人物在势高权重的大人物面前,少了些唯唯诺诺,多了些有血有肉的率性。
抗争,是一直写在他的骨头里的。
他和搭档老茂儿去地方台走穴,有电视台的人去录像,趾高气昂得把体制当靠山。
可陈佩斯完全不吃这套。演出当场能把人赶走,想留下也行,把镜头转到后面去。
他不是个好斗的人,平日里见谁都客客气气的,唯独跟强权过不去。
那场维权官司后,他彻底在央视消失,各大舞台上再也看不见抖包袱的陈小二。
外界都疯传陈佩斯被央视“封杀”了。从宠儿到弃子,唏嘘声一片。
但事实上,官司的事儿没几年就翻篇了,陈佩斯后来不止一次接到春晚的邀请。
是他自己,不想再被束缚着表演,也不想再回去伺候“大爷”。
大舞台,有多少观众,就有多少桎梏和虚伪。
春晚登台那些年,明明知道有些想法和技术用上能让表演效果更好,可一次次报上去再一次次被驳回,怎么着都过不了。
想让作品更出彩,自己却没决定权,得按别人的意思来,陈佩斯是真够了。
所以春晚这座“高楼”,谁爱攀谁攀,他拍拍屁股走人~
“凡是委曲求全的,没一个过得好的。所以何苦来的呢。”
不是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吗?扯淡!陈佩斯要证明:谁都不靠,就凭实打实的好作品,他能比从前活的更精彩。
01年, 他开始自己掏腰包排话剧。编剧、制作、导演,他一人全包。
那会儿中国的戏剧市场刚刚起步,陈佩斯带着一大班子人全国巡演。
陈佩斯和刘蓓《阳台》
剧院往往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的,经常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的场地其实早成了废品站。
门儿一推开,陈年积累的尿骚味儿扑面而来。清场搭舞台,几乎都得靠他们自己。
排话剧,前期准备时间长。演员、场地、什么都靠真金白银换。陈佩斯那点儿钱,根本不够他造的。
所以,平时除了写戏排戏,他还得四处为钱周旋。
后来传了个笑话说:只要看陈班主拍广告了,铁定又是排话剧没钱了。
但再苦再累,一想到演得完全是自己想表达的,别提多爽了。
《戏台》
戏排出来没完,还得卖票呢。
十多年前,买票看戏是稀罕事儿。为了保证票房不难看,用赠票之类的法子各处打点是“行业规律”。
别人来劝陈佩斯也送点儿,他牛脾气又来了:甭管什么官位、什么财主,想看戏?您请自己掏钱!
哪怕自己的朋友想要票,他也是先付钱买了再转赠。花钱买票,天经地义,谁也别想搞特殊。
他不怕得罪人,对错误的事情,必须说“不”!
不走旁门左道,也没有通达捷径,但好作品啊,就是少不了观众。
第一部戏《托儿》,首场上座率高达95%,在北京连演10场,后来在全国几十个城市演了100多场。
从《托儿》到《阳台》到《老宅》,再到2015年北京喜剧院的开幕大戏《戏台》,陈班主排的每一出戏,都是剧院的票房担当。
你看,站着,也能把钱挣了嘛。
为了把自己几十年来摸索的喜剧经验传给更多的人,2012年,他成立了自己的喜剧表演培训学院,取名——大道。
“我希望这是一条走得通、说得清、道得明,可以坦坦荡荡地走下去的路。”
台上,新生代的演员们磨练着鲜活的演技。
60多岁的陈佩斯坐在台下,胡子一绺一绺得发了白,看上去已然是个温和的老头。
他年龄大了,每天起床,一堆维生素钙片在桌上等着,养生枸杞也常常出现在杯子里。
肉体,是真的一天比一天脆弱。可没事儿,他骨头硬啊。
硬到一辈子学不会弯腰,一辈子看不起歪门邪道。遇见看不惯的事儿,他永远直愣愣地戳人脊梁骨。
早年间有喜剧类选秀邀找他做评委,他没去。一个是没时间,再就是这年头选秀节目的评委,演技那是着实精湛。
“几个评委为了一个学员在那儿互相争夺,真是漂亮。”
“这就是电视需要的,假就对了。”
真演戏,他没问题。但演假戏,陈佩斯觉得那是把他这把骨头按在地上踩。
他当时写话剧《托儿》,就是为了讽刺行业里弄虚作假的事儿。
有了托儿,台上演出再烂,台下也能笑声不断。有了托儿,演技再差也能拿奖拿到手软。
都这样,哪儿还有真实的作品、真实的票房、真实的人性?
为了护住自己的“真实”,这么多年,陈佩斯早早赚了钱、成了名,却就是没得过一个行业内的大奖。
因为太知道里面的门道儿,所以离得远远儿的。他可以看观众的脸色,但他绝不看权势和金钱的脸色。
正因为如此,回望自己的一生,他才敢拍着胸脯说:我这个人啊,干干净净。
光头小眼,眼珠子滴溜一转,嘴角往上一斜,一脸不怀好意,怎么看都不像个正面人物。
可这个世界上,长得美的想方设法偷税漏税,仪表堂堂的为了利益可以下跪,反而是陈佩斯这种长相不怎么讨喜的人,能让人竖起大拇指说:这老头,爷们儿的很。
时隔多年,有人问他,为了维权选择和体制决裂,后悔吗?
陈佩斯笑着摇摇头,这个世界应该是个有规矩的世界,有了规矩,我们每个人才能活得更好。